【原创】就算被妖怪包围也要谈恋爱：游泳池里的黑影02（作者：killer）
「要跟我一起调查？」
观光系交谊厅里，苏天行疑惑地看着这个像昨天一样，忽然冒出来提出奇怪要求的女生。
「是……是啊。」诗尧低着头，努力挤出昨晚想好的理由。「因为我也想去游泳，想到更衣室有……有人偷窥，感觉不太安心，还是查清楚比较好。而且……你应该会需要帮手。」
她抬头，朝苏天行挤出笑容，希望不会让他起疑。但是跟他目光才对上两秒，她就忍不住别开视线。
啊啊，自己都觉得自己超级可疑……
「抱歉啊，妳还是自己去调查吧，我没兴趣。」
苏天行趴在桌上，懒洋洋地说。
「咦？可，可是昨天袁老师不是说……」
「随便啦，反正新媒体社注定要废社了，我才不想浪费时间去帮刘德祯跑腿哩。每个人都一样，因为他老爸有钱就处处让着他，连校长都特别通融准他穿女装上学，到底拿其他人当什么啊？难怪有人要造谣整他，根本就是活该。」
诗尧慌得手脚发软，怎么会变这样？
这时她想到，苏天行昨天讲了一句话。
——没有闹鬼的新闻我不想报啦！
「那个……我听同学说……在泳池附近有人看到，看到……鬼，」
虽然她心虚地压低声音，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见，但苏天行已坐直了起来，眼睛发亮。
「真的？」
「嗯……所以我……不敢自己去……」
「妳怎么不早说！」
※
「哦，你想打听游泳池闹鬼的八卦？找我就对了。」面对苏天行的提问，游泳社社长答得非常帅气。
「真的？那你快说呀。」苏天行兴奋不已。
「可以是可以啦，问题是你要怎么感谢我？」
「那还不简单，我免费请你吃我老爸餐厅的招牌菜。」
「不必了，我最近在控制饮食。」社长直接了当地回答：「不如你加入游泳社吧？你手长脚长一定游很快，反正新媒体社要倒了，正好跳槽来我们这边。」
「没兴趣。我不想整天泡在池子里，无聊死了。」
「无聊？」社长跳了起来：「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。你明天跟我比一场，输了就把刚刚的话收回去！」
「比就比，谁怕谁？是说闹鬼的八卦咧？快点讲啊。」
「哦哦，闹鬼的八卦啊，简单来说就是：没有。」
「啥？你敢还说什么找你就对了？」苏天行当场炸毛。
社长双手一摊，「本来就是啊。我入社这么久，几乎天天去泳池报到，从来没听过闹鬼的传闻，所以我可以很确定告诉你：没有这回事。」
苏天行气得差点噎到。
「这样哦？那掰了。」
他转头要走，却被诗尧伸手拉住。
「等一下！」诗尧问社长，「那个……请问女子更衣室那边有没有发生过怪事？」
「女子更衣室就要问女生喽。」社长把一位女社员叫过来。
那位学姐的回答如下：
「我也没听过闹鬼，不过我听说学妹有看过一个很奇怪的女生背影。」
「奇怪是指？」
「身材很高大，穿着裙子却不太像女孩子，头发很长，让人感觉有点毛毛的。而且既然是去游泳，却没有带泳具，越想越可疑。」
「我就知道！是刘德祯对吧？」苏天行说。
「问题是每次都只看到背影，没办法证实。」
「妳觉得刘德祯学长真的有偷窥吗？」诗尧问。
「谁知道？那个女装大少爷本来就很奇怪。不过没证据不能乱讲话，除非是像两年前那样当场活逮。」
「两年前也有人偷窥？」
「对啊，学长告诉我们的。」社长插嘴，「有个学长男扮女装躲在女更衣室偷窥，闹得超大的。那人还是游泳社社长哩，真是丢尽游泳社的脸。」
「哦……」
诗尧沈思着。王子要告诉她的，就是两年前的事吗？感觉有点奇怪呢。
总之先查一下当年的详情再说。
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仍然抓着苏天行的手，连忙放开。
「我说学长，」苏天行不怀好意地说：「这次大家看到的可疑人物该不会是你吧？搞不好游泳社受到诅咒，每个当社长的人都会心智扭曲变成色狼……」
「我再扭曲也不会比你这个妄想灵异狂扭曲啦！记得明天傍晚游泳池见，我会让你为看轻游泳社后悔！」
「没问题！」
※
「两年前的游泳社社长？」袁毅城一脸疑惑，「这跟刘德祯的谣言有什么关系？」
「谁晓得？」苏天行耸肩，「这位小姐就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。」
「对不起，打扰老师的休息时间。」诗尧低声说：「老师您知道那时的状况吗？」
「当然知道，那时候闹得很大呢。」袁毅城叹了口气。「那个社长叫做何道维，是游泳健将，到了大四还参加校际比赛，赢了好几面金牌，全校都拿他当英雄。谁晓得他在毕业前夕，居然戴假发穿女装混进女子更衣室，还躲在里面边脱衣服边哼歌。结果被游完最后一轮的女学生抓个正着。」
「他在更衣室里……哼歌？」
「好变态！」苏天行皱眉。
「何道维说，他是因为父母离婚心情不好，所以想恶作剧一下。但是学校当然不能容忍这种恶作剧，就把他开除了。」
毕业前夕被开除，这也实在太惨了。但是偷窥真的让人很难忍受啊。诗尧心想。
「那，老师知道何道维现在的联络方式吗？」
「妳问这个干嘛？难道妳认为他又扮女装跑回来偷窥吗？」苏天行不屑地说。
「不，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一定还有内情。」
「什么意思？」
「偷窥的人一定会尽量避免让人发现他在场，何道维却躲在女更衣室里哼歌，这未免太奇怪了。」
「……社长不是说，他被游最后一轮的女生发现吗？可能那时游泳池已经快关门了，他以为人走光了……」
苏天行说到这里就闭上嘴。谁会在人走光的时候偷窥？
他连忙改口，「好啦，刚刚那个不算。也许他只是没料到泳池里的女生会那么快上来，或者他只是得意忘形才开始哼歌，很多人都会这样，没什么好奇怪的。」
——只有跟你一样大脑装空气的人才会做这种事。
「什么？谁说的？」苏天行听到这毒辣的人身攻击，跳了起来。
他四处张望，但是其他人都一脸莫名其妙。
「没人说话啊。」
那声音很细微，除了他根本没人听到。而站得离他最近的诗尧低垂着头，脸被垂下来的头发盖住，是最大嫌疑犯。
但是她怎么看都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。
大概是错觉吧。
他继续往下说：「要说奇怪，最奇怪的是曾同学妳吧？」
「我？」
苏天行冷冷地看着她。
「既然妳是担心自己被偷窥才要调查，干嘛那么在意两年前的事？还有，妳说有人在游泳池看到鬼，但是游泳社的人说没这回事。请问妳的消息是哪来的？」
「呃，我……」诗尧慌了，说不出话来。
「妳是因为知道我喜欢灵异事件，才故意说谎拐我去调查吧？天才少女的娱乐，就是把智商不高的傻瓜耍着玩吗？天才跟怪咖，不，天才跟变态果然只有一线之隔啊！」
「不，我……」
「曾同学，我的确是个没药救的妄想灵异狂，只要一听到妖魔鬼怪马上精神就来。妳要看轻我吐槽我当我神经病都没问题，我习惯了。但妳如果存心利用我对灵异事件的热情来耍我，我保证跟妳没完！」
「天行，你不用这么激动……」袁毅城试着缓颊。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。
「不要欺负曾同学！」
一个女学生从老师办公室的另一边走过来，气冲冲地挡在诗尧面前。
「你这样当着老师的面对我们班的女生大小声，是看不起生命科技系吗？」
诗尧认出这女生是她同班的陈芳维，大家叫她小芳。诗尧入学以来从没跟她说过话，没想到她居然会挺身保护自己，瞬间心里充满感动。
「是她先骗人好不好？」
「先等一下，苏同学。」袁毅城说：「你本来就应该去帮刘德祯调查真相吧，为什么还要让别人用拐的才肯去？」
「什么真相？最近那件泳池偷窥的事吗？」小芳说：「那你们不用调查了。我可以证明，偷窥的人就是刘德祯。」
※
「那时才刚开学，某天我去游泳，游到一半起来上洗手间，才刚从洗手间出来，就看到一个高头大马的长发女生偷偷摸摸从女子更衣室走出来。」
在新媒体社办公室里，小芳诉说着那不愉快的回忆。
「那张脸我一眼就认出来，是那个学校特准他穿女装的学长，那时候我差点吐出来，只好躲在墙后面，等他走出游泳池，我才赶快换衣服离开。本来天天都去游泳池游泳的，吓得我以后再也不敢去了。」
袁毅城问：「妳为什么不向学校报告？」
「我哪敢？他是校友会长的儿子，连校长都为他改校规，我去告发他不是自找麻烦吗？」小芳怨恨地说。
「妳有告诉其他人吗？」
「有啊，他们都叫我不要声张。」
「看来传言就是这样来的。」苏天行往社长办公桌上一坐，「好啦，调查结果出来了，现在怎么办？」
袁毅城问：「陈同学，妳愿意出面指证刘德祯吗？」
「老师我刚不是说了吗？不愿意！」
袁毅城叹了口气。
「好吧，那我也不能勉强妳。只要确定新媒体社没有注销假新闻就好了，刘德祯的要求可以不用管他了，以后还得加强游泳池的安全措施免得他再犯。」
苏天行啧啧两声。
「这刘德祯真是过分，亏人家曾同学这么相信他耶！不但是色狼还伤害少女心，真是造孽啊！」
诗尧被他嘲讽，羞愧得满脸通红，却仍然不放弃。
「可是，可是，如果真的是学长做的，他应该会尽量低调，为什么要要求新媒体社帮他调查？这样不是很奇怪吗？」
袁毅城说：「有些人就是会用这种方法表示自己问心无愧，藉以洗脱嫌疑。」
「没错，就像连续剧里演的，第一个报案的人往往就是凶手。不过这也不能怪曾同学啦，我想妳应该不会看连续剧才对。」
苏天行这话听在诗尧耳里，实在非常刺耳。
这就是大家对她的看法：只读书不看电视的异类。
更别提他那句：天才跟变态只有一线之隔。
是啊，她是异类。从她懂事的时候开始，「天才少女」这称呼一直跟着她。虽然是事实，但是总觉得越来越沉重。
因为所谓的「天才」，只是用来美化「不正常」而已。
诗尧忍着心中的刺痛，低声道个歉就快步冲出新媒体社。
「曾同学！」
听到这叫声，她回头看到小芳追了过来。
「妳还好吗？那个苏天行讲话真是太过分了，走，跟我回去骂他！」
诗尧看到小芳为她动怒，感动得差点喷泪。
「不用了，真的，我很好。」
小芳小心地问：「那个，妳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刘德祯？所以才一直想帮他脱罪？」
诗尧的脸瞬间红到耳根。
「没有，绝对没有！我昨天才认识他。只是，只是以前做研究的时候养成习惯，只要有觉得不自然的地方就一定要弄清楚，所以我才会……意见那么多。」
小芳微笑。「好认真，不愧是天才少女。」
又是这句。诗尧苦笑着低下头。
「曾同学，请问我长得很丑吗？」
「咦？」诗尧摇头如波浪鼓，「不会啊，当然不会！为什么要问这个呢？」
「如果我不是丑得伤眼，为什么妳一直移开视线不肯正眼看我呢？」
「呃，那是我自己的问题啦。因为……因为我……不太敢跟别人视线相对，从小就这样，不是妳的关系，不好意思。」
从小到大，别人看她的眼神里，总是藏着许多让她全身发冷的讯息。
——她就是天才少女？看起来不怎么样啊。
——怪胎一个。
——四岁就会讲三种语言有什么了不起？一副跩样。
好可怕。人类好可怕……
因此，她总是一靠近别人就全身僵硬，一对上对方目光就连忙转头，与人交谈更是天大的苦差事。
不过，为了解开梦中王子留给她的谜题，再怕也得拼了。
「那就好。」小芳点头，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。「老实说，自从开学以后我就很想跟妳说话，但是妳好像不太喜欢跟别人来往，所以我就不敢开口了。」
「不不，没这回事，我只是不习惯跟同年龄的人来往。」
「妳没有兄弟姐妹？」
诗尧摇头。父母全心全意栽培她这个天才女儿，没有心力再生其他孩子。
「那妳呢？」
「我有一个哥哥，爸妈离婚以后他跟着爸爸，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。」小芳露出黯淡的笑容，「虽说妈妈跟继父也生了个弟弟，只是我们蛮不熟的。妈妈跟继父总是只关心他，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外人。」
诗尧这才发现，她的人生虽然很辛苦，比起小芳还是好得多。
「我常想，要是班上能有个朋友陪我说话该有多好……」
「我很乐意！」
诗尧冲口而出，两人相视微笑。
「下课以后我想去逛街，妳愿意陪我吗？」
这是诗尧有记忆以来，第一次有同年龄的女生邀她一起外出，顿时兴奋得头昏眼花，过了好几秒才回神。
「当然好啊。」
「那就说定了哦，曾同学。」
诗尧按着砰砰狂跳的胸口，鼓足勇气加了一句：「叫我诗尧就好了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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